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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抱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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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抱她

從小到大,邵京棋的情緒一直平穩,這幾年更是,極少出現波動,從未發火,遇到陸墨白除外。

今天中午兩個人非常湊巧,在同一個時間段去醫院看望一位正在住院的高壽老前輩,離開病房後,兩個人進了電梯,因電梯內還有其他人,二人並沒有說話。

直到出了電梯,來到停車場。陸墨白若無其事地發笑說:“有趣,當年我跟你也在這家醫院看望夏凝,咱倆還差點兒打起來了。”

對邵京棋而言,夏凝是他心裏的一道傷口,這麽多年過去雖然早就愈合,但終究有疤痕,撫也撫不平,可是見陸墨白一副散漫的模樣,心頭的那把火便蹭地一下點燃了。

“原來陸總還記得她,我以為陸總已經把她忘得一幹二凈了。”他嘲諷道。

“怎麽會不記得,雖然說她是你的白月光,但也是小霜兒的姐姐,前不久還聽小霜兒提起過她。”

邵京棋對這個男人的厭惡,從那時起就沒有消減過,此時聽見他親昵地叫著小霜兒,怒火又多了幾分。

他克制地道:“奉勸你一句,離霜霜遠點。”

“這是什麽道理,你有趙小姐,我怎麽就不能靠近小霜兒。”

提到趙小姐,邵京棋更是上火,冷聲:“她不是你該靠近的人。”

“是麽?”陸墨白笑,“但也沒準,是她向我靠近呢?”

“……”

兩人不歡而散,各自驅車離去。

現在,這個向來乖張的男人還想當著他的面帶走霜霜,邵京棋心中的那把火,熊熊燃燒起來,他無法再忍受陸墨白一絲一毫。

陳瓦霜很少聽見京棋哥這麽憤怒的聲音,不由怔住,擡頭看著表情嚴肅的他,一時踟躕。

手腕被陸墨白力道不小地捏得有些發疼,她轉了轉掙脫束縛,拿過了自己的小挎包。

陸墨白淡笑:“怎麽就過分了?去香港的事,半個月前我們就在討論,現在不過是時間到了,帶她去趕飛機而已。”

邵京棋沒再理會他,只盯著陳瓦霜:“霜霜,剛才你並沒有打算去香港的,對嗎?”

收到他略略駭人的眼神,陳瓦霜嗓子幹澀得緊,咽了咽口水。邵京棋問她怎麽跨年,她的確說沒什麽計劃,外面又冷,人又多,就在家陪媽媽一起看晚會。

“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,”陸墨白懶散地道,“半小時前我也覺得我這趟香港行要取消了。”

邵京棋:“可她終究沒有答應你,沒有對你說一聲好。”

兩個人同時看她,期待她的回答。

唉……陳瓦霜好想原地消失。

這種場景就像是神仙鬥法,她一介平民遭殃。

她的大腦有些懵,不知道該說什麽,兩邊神仙都不想得罪,兩邊都得罪不起。

可是……她看著陸墨白,就算陸墨白生氣,她至少猜得到他會有些什麽表現,也知道他其實很好哄,跟他多說幾句好話,補償一些東西,他就氣消了。

可是邵京棋生起氣來,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,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邵京棋生氣。雖然她嘴上叫陸墨白叔叔,叫邵京棋哥哥,實際上,她一直認為陸墨白是個幼稚鬼小夥伴,而邵京棋是個大人。

跟大人,總是不自覺有些隔閡。

她的視線註視著陸墨白的臉,喃喃地叫了聲:“陸叔叔——”

陸墨白眸中微動。

“要不……”

她話還沒說出口,陸墨白的眼神就變得鋒利了許多,打斷她的話說:“你要跟我商量?”

陳瓦霜囁嚅:“我……”

“你跟我過來。”他語氣很冷冽,抓過她手臂,將她帶離幾步,站在落地玻璃窗邊。

他好像也有點生氣:“什麽意思,你以為叔叔只想去看煙花?”

陳瓦霜回望著他,不解地問:“那不然……”

“叔叔這次去香港,看煙花只是一個說辭,真正目的,是想去找我媽媽。”他的目光和聲音都變得暗沈起來。

“……”陳瓦霜眼睛睜得老大。

找、找媽媽?

他媽媽在香港?

“叔叔不想一個人過去,可又不想找其他人陪著。”他低語。

這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,怪不得他之前一說去香港,就像藏著什麽難言之隱。此時此刻,陳瓦霜一點兒拒絕他的意念也沒有。

她點點頭:“我知道了。去多久?”

“明天就回來。”

“那好,港澳通行證就在我包裏,我陪你去找你媽媽。”

如果是去找他母親,那麽去香港的意義就悄然發生了改變,陳瓦霜沒有什麽可糾結。

回到邵京棋面前,陳瓦霜充滿歉意地說:“京棋哥,真抱歉,但我得陪陸叔叔去趟香港。”

邵京棋:“……”

陸墨白這時候得意的神色爬上了臉:“走吧。”

邵京棋的聲音有些發顫,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小霜,你真的舍得拋下哥哥嗎?”

陳瓦霜心裏嘆氣,努力地解釋:“不是的,不是要拋下你。我只是去一趟,明天就回來了。”

然而看到他眼睛裏的失落,陳瓦霜心裏也不大好受。

“等我回來再找你好不好?”

陸墨白在一旁道:“趕時間,飛機要起飛了。”

他像一只大獲全勝的華麗公雞,趾高氣昂,揚長而去。

可陳瓦霜心裏很不好受,她很少看見邵京棋流露那樣的眼神。她看的最多的,要麽是他謙謙君子般溫和的目光,要麽是跟女人在一起時,享受女人恭維與撒嬌的滿足感。

路上,他們沒說話,陳瓦霜尤其不想開口。

直到兩人都坐在後座,陸墨白對林家凱說完直接去機場,這才冷了冷臉瞪她。

“如果純粹是去看煙花,你是不是就不跟叔叔走了?”

陳瓦霜呆住。

他居然還要算賬?

“你剛才是不是打算選擇站在他那邊?”他嚴肅地問。

她心裏本來就不好受,現在又要挨罵,眼淚不知怎的刷的掉了下來。

“怎麽還哭上了,要傷心的難道不是我?”他有點沒預料到,去拿紙巾。

陳瓦霜心裏憋屈得厲害,她的想法被陸墨白誤解了不說,她的決定也讓邵京棋失望了。再怎麽說,邵京棋也是看著自己長大的,對她的照顧從來沒有不耐煩。

現在已經跟陸墨白走了,卻還要被他兇,陳瓦霜委屈不已,越哭越傷心,越哭越厲害。

陸墨白手足無措起來,扯了幾張紙巾幫她擦眼淚。

“好啦好啦別哭啦,”男人的聲音變溫柔了許多,“沒有要真的怪你。”

“你剛才就是在怪我!我本來好好的,憑什麽要夾在你們中間左右為難?”陳瓦霜的哭聲變大,說話的聲音也沒壓著,擡起淚眼幾乎是在憤怒地說話。

難道就沒有人為她考慮過嗎?難道她這輩子都只能是個工具人嗎?

越想越難過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,不斷地滾出眼眶。

陸墨白其實也有些失落,剛剛要不是拿了尋親理由,小丫頭極有可能不會跟他走……男人眼眸倏地變暗,扶著她的肩膀,把她擁進了懷裏。

陳瓦霜:“……”

*

陸墨白側著身子,把小小軟軟的人兒按在懷中。一只手在她背上輕撫,一只手摸著她的腦袋,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蹭著她的發絲,嗓音低低地道:“別哭了好不好,都是叔叔的錯,要不,你打我兩下,消消氣?”

林家凱開著車,瞟了一眼車內後視鏡,心臟不由跳了跳。心裏揣著的那口氣,小心翼翼地呼出來。

他剛才沒聽錯吧,老大在認錯。

那個在親生老子跟前都不低頭的人,在乖乖地認錯!

可是想想,能一次次打破他為人處事規矩原則的,除了他懷裏的人,還有誰?

陳瓦霜整個人悶在他結實的胸膛前,眼淚蹭到了他的衣服上,不知道怎麽回事,只感覺他的懷抱有一種神奇的魔力,暖暖的,散發一種很淡的沈香味兒,讓人貼著就不想離開。

以前被他抱過一次,但她喝醉了酒,她的感受並不是很清楚。後來在衛生間裏吐,還被他罵得狗血淋頭。

眼淚不知不覺止住,陳瓦霜吸吸鼻子,打算離開他的懷抱,可是抱著她的手又緊了一些,按著她的背,像是不讓她走。

過了一會兒,他才松開懷抱,把她從懷裏挪到面前,伸手捧著她的雙頰,手指指腹擦了擦她的淚痕。

男人的手指仍舊有些粗糙,用的力道又大,都不知道輕點兒,擦得她嬌嫩的皮膚產生一些細微的刺痛。

他卻看著她哭得發紅的眼睛,笑了笑:“眼睛這麽紅,這下更像只小兔了。”

陳瓦霜氣氣地別過臉,坐遠一些,不想跟他說話。

陸墨白瞥眼看她,這小兔生起氣來,還是老樣子,扭著身子就不搭理人。

恰好電話響了起來,陸墨白:“源哥。”

李源:“墨哥,飛機還有一個小時就起飛了,還來不來啊。”

“在去機場的路上了,大概還有二十五分鐘到。”

“那行,一飛機的人都在等著你啊,還以為你不來了。”

“還剩幾個座位?”

“就兩個啊,你不是說留兩個座兒給你麽。”

“行。”

掛掉電話,陸墨白吩咐:“阿凱,你待會兒把車開回去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陳瓦霜這才想起來,自己還沒有跟媽媽交代,於是也掏出了手機,撥了媽媽的號碼,不料陸墨白說:“我來說吧。”

陳瓦霜猶疑地看著他,最終把手機遞了過去。

“阿姨,我是墨白,我跟幾個朋友坐私人飛機去香港,小霜剛好想去看煙花,就一起帶她過去了,明天就回。”

陳慶媛不由訝異,卻不得不禮貌地說:“哦,好,註意安全啊,把手機給一下小霜。”

陳慶媛有些費解,卻又不好多言,只對寶貝女兒說:“太突然了,可你都沒帶行李呢。”

“明天就坐私人飛機回來了,沒有行李也沒事,我就是聽見陸叔叔說有空位,臨時想跟去玩。”

陳慶媛雖然覺得很意外,也很不妥,但阻止已來不及,只得交代兩聲便掛了電話。

陸墨白見她雖然不想搭理他,但情緒已經平靜下來,擰了瓶水遞給她:“喝口水吧。”

陳瓦霜接過水,抿了兩口。

*

進了VIP候機室,見到李源,私人飛機就是他家的。

李源盯著小姑娘打量一番,笑道:“墨哥行啊,我還以為你要帶的是助理,沒想到是個漂亮小妞。”

陸墨白:“別扯,這是阿姨家的小孩,跟過去看煙花的。”

“真行,不說我還以為是你對象,不過也對,沒聽說你找對象啊。”他笑,“這趟航程可熱鬧了。”

陸墨白道:“別貧了,趕緊登機吧。”

直到登上飛機,陳瓦霜才明白這趟航程有多熱鬧。裏面十幾個乘客,有男有女,男的都是看起來會玩兒的,女的都化著濃妝,打扮妖艷。

不少女人都在看陸墨白,仔細觀察這個長了張無敵好看的臉,身材又高大的男人,偏生他冷漠又高傲,帶著個好像哭過鼻子的小姑娘。飛機即將滑行起飛,他幫她扣好安全帶。

李源跟另一個叫孫智輝的男人坐在他們對面,中間擺了張桌子。

孫智輝說:“墨哥,你自打退伍回來,咱倆也就見過一回,聽說你最近簽了個大項目啊。”

陸墨白:“消息挺靈通啊。”

李源:“是通州那個度假村吧,墨哥牛逼,哪像你啊游手好閑的。”

孫智輝道:“我也在做生意啊,MCN機構,眼下正時興著呢。”

“你就扯吧,你是沖賺錢去的嗎?你是沖美女們去的。”

孫智輝看了看陳瓦霜,瞇瞇眼笑道:“妹妹,你還在上學吧,在哪兒上學。”

陸墨白:“戲劇學院大一。”

“喲,學表演的?”

“不是,學舞劇的。”陳瓦霜終於難得開口。

“好專業……”

孫智輝跟李源都特能侃,不一會兒聊起了當年陸墨白打架的光榮事跡:“當年墨哥都不是我們學校的,但聲名遠揚,我就記得我們班有幾個女生都在八卦你長得帥,會打架,偏偏成績還好。”

陸墨白沒好氣地道:“都是老黃歷了,翻出來不嫌丟人?”

“那必須翻,而且哪裏丟人了,畢竟這種待遇,我就沒有,源哥也沒有。”

李源嘁了一聲:“我當年也不在你們片區讀書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飛機慢慢爬升,不一會兒進入平流層,空乘服務員開始供應飲食酒水,大家可以自由走動。

陸墨白幫她取下了安全帶,說道:“你先吃點兒東西,再睡一覺吧,煙花在零點,得熬夜。”

陳瓦霜一直沒有跟他正面說話,這會兒才怏怏不樂地應了一聲:“知道了,我去下洗手間。”

她一走,孫智輝便道:“小姑娘好像不大高興啊。”

“啊,在生我的氣。”陸墨白淡聲,“剛才把她氣哭了。”

孫智輝的下巴,肉眼可見跌了跌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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